阿君,你看到了吧?
傅琨搁下笔,情绪有些激动,“好,好……只是你何时又学会赏字了?”
傅念君反而笑:“姜公中皆有言。”
她一直金的。傅琨想着。
傅琨笑了,踱步到书案后,却看见她的脸上的红,“你的脸怎么了?谁打了你?”
“爹爹这阙词,是苏的,是他贬谪江南之时所作。‘方念陶朱张翰’,苏将自己比作范蠡遨游太湖,比作张翰因思念故乡莼羹鲈鱼而归隐,固然是有两分文人风骨在里的。可爹爹不同,您贵为宰辅,居庙堂,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,自然不得那闲云野鹤。我瞧爹爹不是与他有共鸣,只怕是想到了苏的归隐,有所怀罢了。”
傅念君半侧着笑望着傅琨,话音如珍珠落玉盘,清脆又明快:
傅琨抬手拾起那本,微笑:“你竟
他第一次觉得这句话,也能用来形容这个不驯的长女。
傅琨:“你近来长近了,从前爹爹要这么磨你的,你早喊着手酸撂下了。”
等到傅琨写完,他拿开镇纸了,“念君,来看看爹爹写得如何?”
“爹爹。”傅念君见招数用,又乘胜追击凑上去着他的袖晃了晃,带了两分撒:“朝中的事是没有能忙完的一天的,你既然回到了家中,便不要再去想琐事烦心了。”
婺源墨在歙砚中缓缓打着圈儿,逐渐墨香芬芳来,傅念君一截雪白纤细的皓腕没有任何首饰,不急不缓,划优的弧度,这次都不用傅琨亲自执掌砚滴,她就磨了十分合他意的墨来。
她在心中默默叹了气。
“你说的很对。”傅琨:“我确实与参知政事王相公政见不合,因此心中生了些退隐之意,只不过是写了一阙词,就叫你这孩猜来八分,念君,你真的长大了。”
傅念君看着那笔:“爹爹想写行书吧,所以用净羊毫。”
,看见了吗?你素来吃这个,那是官家赏赐的。”
能有这样的机会见识傅琨的笔墨,她在梦中也没想过,若不是后期他的名声一落千丈,就是他的一幅字,在三十年后,也是世面上有价无市的珍品了。
傅琨顿了顿,“这次叫你给蒙对了。”
她的声音不不慢,有条不紊,听着让人十分舒心。
这就是她要来说的话,不得不向傅琨说的话。
傅琨叹了气,也不再追问,恐怕是因为这些年中这样的事发生的也多了,知她若是真受了委屈,必然会找他哭诉,不会是现在这模样。
她在这方面的觉一直很锐,知猜不中十分,也该有七八分。
“不,好孩,爹爹只是太震惊了……”
傅琨挑了一支净羊毫的笔,饱蘸了墨,不急着写,反而问傅念君:“你猜爹爹要写什么?”
她从前可是半都看不懂的,且极没耐心,对写字念书很是厌恶。
她:“我急着来见爹爹,还未见到螃蟹。”
虽说都是行书,可是每个人的风格都是大不相同的。
傅琨惊异地望着她。
傅琨大为受用,问她:“你又是如何看来我在朝中不顺心的?”
话中不显责备,尽是满满的溺,傅念君没有想过,这样一个文采风的人,他竟时时与草包般的女儿对弹琴,可见确实傅饶华。
她竟能看自己有几个字不知不觉用了草章笔法!
傅念君听他的语音骤然急促,心里又是一。
“爹爹叹他时运不济,最后不得已收起满腔报复,远走江南,您心中对他起了怜惜,只怕是因为同样今日在朝,遇到了相同的事,才会这样有而发吧。”
傅念君敛衽垂首:“是我鲁莽了,言辞无状,爹爹莫要生气。”
正文第7章父亲
傅琨摸了摸下颔的胡须,继续看着她。
她震惊于女怎么一夜之间从浑浊的鱼目就成了通透的明珠。
她看见傅琨的角微微上扬,心下松了松,继续:
“念君,你来帮爹爹研磨吧。”
她应了。
腹有诗书气自华。
可今日这样素净,却别有韵致。
他侧看着与亡妻八分相似的女儿,她正捂着嘴憨地笑,说不尽的烂漫天真。
傅琨望着自己写的字,也长叹了一声。
傅念君心里突然有些难言的柔,同样是丞相,她的父亲,从来就没有记得过女儿吃什么。
“是女儿说错了?”傅念君也回望着他,心里怪自己多嘴,班门斧了。
傅念君笑了笑,其实她磨过的墨,写完的墨,早已不知有多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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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缓声说:“没有的事,爹爹多虑了。”
他想到亡妻,再看看如今的傅念君,不仅仅是秀丽的相貌,浑的气派,更是如一辙。
傅念君没有反驳,只安静地观他落笔。
她指指他的书架上,正有这本书呢。
只是愣了一下,他又兀自笑:“罢了,你这孩又要胡说一通。”
傅念君又指了指书案那的,“苏素汉书,曾有‘汉书下酒’的典故传,读而抚掌长叹,击节歌,说读就是一斗酒也能喝,他曾经也是个慨然的有志之士。”
你的女儿,果真是像你的啊。
她竟真的开始看书了!她小时候连背都坐不住……
他觉得双手微微有些颤抖。
傅念君细细端详了纸上的字。
她柔柔的声音响起:“爹爹是不是近日有烦心之事?”
“爹爹,”傅念君叹:“我从前荒唐,让您担心了这么久,我也是该长大了。”
傅琨只到大平生,他的女儿,终于要开窍了吗?
她微微蹙眉:“行书讲究血脉相连,骨老健,风神洒落,爹爹素擅飞白,得颜公之酣畅纯厚,只是稍有几字,横斜曲直,钩环盘纡,无峰却有势,便草章之法,爹爹大约是心有所想,下笔便随着心意动了。”